《木偶婚礼》
金月
行至婚殿的两个躯体,
再易也有不易。
各贴上一张红底照片,
从此扑进同一片林子寻觅。
昭告天下的仪式上,
流程们轮番盖上印戳,
似乎那腥红的印泥在替台上的躯体说着“爱你”,
发亮未干的印迹在告诉台下的耳朵们:她是我的妻。
没什么比见证幸福更能瓷实的打上“美好”标签的喻意,
可众耳朵之一的me,
却怎么也感动不起。
闪回到三十分钟前夕,
我携既将见证美好的内心洋溢,
在签到簿上留下了帅气的一笔。
搁笔抬头,迎上了男方妈妈眯成缝的笑意。
作为签到台的总指挥,
她左接右迎,不遗余力。
我不擅程式恭喜,
便搬出了小众的言辞贺吉。
对方用始终不曾丝变的笑意说了一连串的
“同喜同喜同喜......”,
封住了我热乎乎的下一句。
司仪先生匆匆走来,进而发问“新郎在哪里?”
那面孔及气语严肃的极,
就像领导找不到下属,发飙前的气息。
当无人能确切告之时,
他的后槽牙“嗞儿”了一下,眉头瞬间骤起。
我以旁人发现不了的幅度摇了摇头。
他将他的职业看得不够高级。
又见一中年男子目不斜视火燎般的向宴厅走去,
不多时再次见他,依然满目肃仪,
只有胸前的那朵小红花才让周遭感知一丝喜气。
飘带上称呼着“父亲”,
这是新娘的爹地。
我的认知里,
父母大人在儿女成家的这一刻,最该散发威仪,
母亲静气雍容,
父亲宽纳祥愉。
如此威仪来自真正接受孩子与他们生活的本质脱离,
当从这一天起。
而眼前事必躬亲的“杂工”和“前台阿姨”,
让我心疼于晚辈的终结连理带给他们的“美好压力”。
也许他们甘之如饴,
只是内心的喜暂时被放不下的操心代替。
我让自己暂离这样的气氛,去透口气。
于是看到拐角处的新郎手拿纸页,时看时闭。
闭时嘴里小声嘟囔着,认真的有趣。
思绪回到桌边,灌进耳朵的是《婚礼进行曲》。
曲声流淌过的地方,无人盛装出席。
嘈杂的色彩在典乐中.....
对不起,只能这样说:
衬出了浓浓的村气,
而圣堂般的旋律,被失败的混搭拉低了层级。
从父亲挽着爱女出现,直到将女儿的手交到新郎手里,
父亲与女儿没有对望一眼,
倒似有种大义凛然之气,
让见证幸福的美好里少了最动人的慈爱和送嫁的别离。
新郎,与30米之外的父女,
肢体僵硬地等待着司仪对下一个动作的开启。
何时上前,何时示爱,何时单膝跪地,
全部都在司仪先生职业激情的套路中准确完毕。
我不忍再直视,只留下耳朵的功能听着继续。
耳朵听到新娘全场只说了一句,已是记不起。
她在这一生唯一的日子里,
原本可以绽放女孩与女人的并存魅力;
这也是唯一一次可以于大庭广众理直气壮的哭笑无常,而不被疏离;
哪怕只施展下梨涡浅笑都可具有温柔全场的魔力。
因为我知道他们相爱的真挚与不易,
她对爱人怀有深邃的爆发力。
既昭告,既见证,
那就把耳朵们带入你们的浓情蜜意,我们愿意!
然,直到宣布仪式结束,
僵硬都是她始终的唯一面具。
可惜!
当然,他们的恩爱会涌现在细碎绵长的小日子里,
旁人看不看得到,都无碍对方与己。
只是我仍然觉得深深的可惜。
因为你们不是在用台词演戏,
而是在加持情感上的脉络和逻辑。
其实,
可以紧张,可以焦虑,
允许自己出丑,允许意外的发生,
我们不在意你们张口却忘了要说什么,
你们更不用在意接吻的长度是否勾起了我们的妒忌。
我们就是要看你们假装的镇定,
镇定不下去了的迸发,、。
我们就是要听你们说话,
说什么都可以。
不要说大多数人都是这样的婚礼,
这是切切缺乏思想的懒道理。
同样的规则之下,
只有极少人活出了自己,
正是不去遵循没毛病的懒道理。
婚礼一场,一场戏,
我祝福。
没毛病的一句,
同样留不下痕迹。
文:拼图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