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选自《家家乐》 侵删 作者 莱雪芊烟
01
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了解林大卫时,楚芸已经和这个男人恋爱了一年零四个月,确切地说,下个月就要成为夫妻。
事情的起因说起来有些琐碎,两人一起吃晚饭,点了两菜一汤,花费86块钱,收银员不知哪根筋短了路,嘴里念叨着86、86,结果给她100,她却倒找86给林大卫,眼疾手快的林大卫一把将楚芸拖出饭馆,拉着她一个劲儿地跑,确定收银员追不着时才停下来,一脸得意地说:“这下好了,今晚看电影的钱也有了!”
看着因为得了小便宜而满脸激动的林大卫,楚芸的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怎么能够为了几十块钱的便宜就得意成这个样子?
“还是还回去吧,不然,那个收银员可能就要被扣工资了。”楚芸提醒林大卫。
对方当即摇头反驳:“凭什么?是她工作马虎,又不是我给她下了迷药!再说,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看楚芸一脸不悦,又笑了,“要不,不看电影,用多找的钱给你买盒粉饼,你漂亮我更有面子……”
下面的话被楚芸打断了,看着林大卫的脸,楚芸突然觉得对方是那么的陌生,心里空落落的,什么心情也没有。
拒绝了林大卫的护送,楚芸一个人回了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对方,跟好友芳芳通电话,对方不偏不倚地告诉她:“虽然不够爷们,但你们都谈婚论嫁了,这时候说不了解对方,真是够可笑的!早干什么去了?”
楚芸一脸不甘心:“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还指望他能给我美好未来呢,没想到捡点小便宜就得意成那个样子,谁敢相信他以后会有大出息呢。”
芳芳是个公正的人,依然没有附和她:“是这么个理。不过话说回来,人都有A面和B面,或许林大卫的A面是贪小便宜,B面反而是助人为乐呢?你不要一棍子打死人家,趁没结婚好好考察一番再说。”
当晚,楚芸彻夜失眠,脑子里总有两个人在打架,一个是体贴勤劳的林大卫,一个是贪小便宜的林大卫,最后竟然在恍惚间,跳出来一个抱着美女不撒手的林大卫,这一跳竟把刚刚睡着的她吓醒了!
都说爱贪小便宜的男人总是抵挡不住美女诱惑,他会不会还有自己不了解的另一面呢?
02
楚芸还是第一次到林大卫的工作车间。
作为一名机械师,林大卫每天工作在第一线,跟生产工人其实没什么两样。过去楚芸总觉得劳动者最光荣,有时候看到林大卫那双因为修机器而被机油弄脏的手,她还满腹骄傲,觉得那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可是当她进入车间之后,看到正跟一群午休的工人打扑克,满脸贴满了纸,耳朵上夹着两支烟卷,嘴里不停骂娘的林大卫时,突然觉得,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市井小民的气息。
看到楚芸来,所有人都跟着惊呼,林大卫本来很高兴,可看到楚芸一脸倦容出现,连妆容都没收拾时,很是不满地拉她到一旁责备:“第一次来,你就不知道化个淡妆啥的吗?在兄弟们面前给我丢脸。”
这时候,楚芸才醒悟,因为休息不好,早上又晚起,今天确实没打扮,天生黝黑的皮肤令她看起来黯淡无光。但是,楚芸还是很生气,质问对方怎么可以只关心自己的外表,而不问问自己来找他有什么事?
见楚芸生气,林大卫才低下头:“找我什么事?”
本来是约了地板商谈价格的,装修房子一直是楚芸在管,此时却没了兴致,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身后是一群工人的欢叫声,喧嚣得可以,可她还是听到林大卫不停地跟工友们解释:“她刚起床,没打扮,让兄弟们见笑了!”
这时候,楚芸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原来如此在意自己的外表,也彻底明白了,为什么相识到现在,林大卫一直喜欢送自己化妆品。问过他为什么如此钟情于化妆品,当时的他总是笑着说:“你漂亮我也有面子。”
原来,所谓的面子,在于此。
都说漂亮的女人是男人的第二张名片,楚芸不是不懂,但是一直单纯地以为,有此虚荣的男人要么是功成名就,要么是财富倾城,却没想到,连一个小小的机械师都如此讲究。
自那天起,楚芸赌气不接林大卫的电话,对方急了,第三天找上门来。先是道歉,然后是说好话,男人哄女人的那一套尽管总是雷同,但女人总是很受用。林大卫还告诉她一个好消息:“我们厂要提一个车间副主任,我入选了,等老总考察过后,就可以走马上任,将来我可以让你生活得更好!”
对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楚芸总算消了气。
一起去看地板,顺便选了家具,本来林大卫有亲戚在家具店,以为能多打点折,却不料,折扣少得可怜不说,家具还是去年的陈货。楚芸不想要,林大卫又说尽了好话,当着亲戚的面儿,楚芸不想被人笑话,而林大卫又早早交了订金,回天无力,她也只能将就着。
走出家具店时已是中午,临近饭点,林大卫临时接了老总的电话说是厂里有事,怕耽误他前途,楚芸让他不要管自己。放走林大卫,一个人吃饭无聊,便抓来芳芳作陪,席间说起那套不中意的家具,芳芳一脸责备地说:“我表姐在那儿当店长呢,货不满意可以换呀!”
楚芸一脸兴奋,拉起芳芳就赶回去换货。这一换,她才发现,自己被林大卫骗了。
芳芳的表姐表示,“别说换家具,就算是买回家一个礼拜你不满意再退回来,我们也是无偿的呀。”一席话说得楚芸满肚子火气,便不顾风度,找来林大卫的亲戚质问原因,对方招架不住这才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大卫的主意,买旧款家具便宜一半呢。”再追问才知道,便宜下来的那一半钱被林大卫暗中收入钱袋,算下来,有将近一万块。
贪小便宜贪到自己头上来了,想起最近连连发生的几件事,楚芸心里异常悲哀,实在不敢想,自己究竟对他了解有多少?
03
楚芸决定和林大卫认真谈一次。此时,距离他们的婚期还有半个月。
面对楚芸的质问,林大卫先是辩解说是想用节省下来的钱买一枚大点的钻戒给她,后来招架不住,又说是省点钱将来好过日子。可当楚芸伸手跟他讨钱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往回缩了缩,说钱寄给了家里。
“凭什么我们的钱寄给你家里?房子的首付、月供都是我们在交。”楚芸更生气了。
林大卫一脸苦瓜相:“我父母收入少,支援他们点儿,你还要反对吗?”
“支援也要光明正大的,何必如此偷偷摸摸呢?”楚芸再追问。
林大卫的脸突然红了红。这一红,楚芸便了解了几分,相处一年多,毕竟还是有些了解的,对方只要一说谎,脸就会红。
“那好,明天我们回你老家,问问老人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光明正大地支援,尽了你的孝,也了了你的心思,怎么样?”
楚芸将了林大卫一军,对方终于说出了实话:“其实是……是我和几个哥们出去消费,欠下了一笔债……”
原来,为了这次升职,林大卫拉帮结派,四处请客不说,还带着几个车间主任去按摩店,本以为三五百就能解决问题,却不料被人讹上了,十个人花费过万,没带够现金的林大卫被人扣了工作证和身份证,为了交清这笔钱,他打上了家具的主意。
楚芸心里何止是生气和失望,简直怀疑眼前这个男人是不是能够托付终身。这一次,林大卫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打动不了楚芸,她不想再见到对方,甚至连婚礼都不再准备。
即将做新娘的人突然发现自己爱错了人,这种悲哀无人能够理解。幸好有芳芳一直陪着,楚芸才算没有绝望到底,但对于即将到来的婚礼,已经没有了信心。
天下人都是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的,芳芳依然很公正地劝她:“就算结束,也应该有个公正判决,他毕竟是被按摩店讹上的……”这话提醒了楚芸,之前总想着生气去了,此时听到按摩店,脑子灵光一闪:“谁知道去做了些什么勾当?我倒要去问个清楚!”
芳芳拦不住,楚芸三下五除二冲进按摩店,问起林大卫这个人,按摩店的服务生倒显得很熟悉:“林哥呀,经常来,前几天刚办了一张金卡,一出手就上万,很大方呐!”
楚芸只觉得心里某个地方破了个洞,有鲜血汩汩外溢,连疼痛都麻木了,这才回过味来,林大卫再次欺骗了自己。
分手势在必行。距离婚期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挨个打电话通知亲友,被问及取消婚礼的理由,楚芸只是叹着气说:“我们之间了解太少。”
但面对自己的父母,她终于止不住哭诉,说完林大卫一系列的恶行之后,告诉父母:“一个在乎女人外表的男人,一个贪小便宜的男人,一个撒谎成性的男人,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场婚事在楚芸的坚持下,终于不了了之。
后来,林大卫果然没有什么前途可言,跟老总一起去吃饭时,不幸遇上当初因为找错钱被开除的收银员,对方当着老总的面指责林大卫当初的“恶行”,别说升职,连饭都没吃完,老总已经拂袖而去。
听到这个消息时,距离两人分手不过两个月。芳芳这一次完全向着楚芸:“现世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样的男人就该被惩罚!”
楚芸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对她来说,更多的是庆幸。不来一场婚前考试,或许你永远也不会明白,了解一个人为何这般难。至于自己的这场婚前考试,她觉得是那么必要那么及时,尽管结局不够美好,但一时之痛总好过一辈子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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