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土原创长篇小说《红墙巷恩仇录》独家连载!
文|挑灯看贱 画|马桶 编辑|马桶
点击下面的标题链接阅读前面的章节
连载1:长沙满哥写小说纪念北门往事,今天开始独家连载
连载2:《红墙巷恩仇录》连载(2):最是那一巴掌的温柔
连载3:《红墙巷恩仇录》连载(3):这小流氓,真逗
连载4:《红墙巷恩仇录》连载(4):请军我嘘醒,真的爱雷
天下的父亲打小经常向天下解释一个道理——乐极生悲,并且身体力行的用理论结合实际反复向天下证明这个道理的正确性。
最简单的,天下正开心,手舞足蹈把台灯碰碎了,父亲一顿打,乐极生悲;假期里,大人上班去了,喊上一大群狐朋狗友,把家里筷子都削了,做成竹签就着炉子烧烤,算着时间计划在大人下班前清场,正兴高采烈,父亲提前下班,一顿爆打,乐极生悲;和大人一起去游乐场玩了一天,开心得不行,父亲说写一篇作文叙述今天开心的事,乐极生悲;初三毕业了,没有作业,考得又好,实在没理由阻止天下开心,正撒欢,父亲说,没什么事,这个假期把《史记》通读两遍,背诵本纪、表、书,乐极那个生悲啊,不是一两句话能形容。
所以在开心的时候保持警惕,在顺利的时候不忘忧患,成为了天下的正常反应;绝不让高兴挂在脸上给父亲瞧见,定不能把高兴的事告父亲知晓,成为天下的行为准则,长此以往还养成了说笑话自己不笑的习惯。
今天是星期二,天下很开心,父亲出差去了!下午不上课!千娇邀请他下午去她家!弹钢琴给他听!好事一环套一环,拦都拦不住!
吃过午饭,天下按捺不住骚动的心,出门而去。机关上班时间是两点半,千娇她爹还在家,先去找一号,喊他同去,壮个胆。说真的,单独和女娃在家里相处,天下还是有点怂。
一号昨天就从学校回家了,一是卫生纸用完了,回家拿点。,天下不用上课,正好有机会向他显摆细水的事。两人一见面,一号痛快的答应了天下同去千娇家听琴,接着就开始描述他的卫生纸情缘。天下并不在意细水,但对一号的住校生活很是羡慕——学习没有什么压力,父母不在身边念叨,同学们住在一起,卫生纸就可以泡到妞,这样的日子真令人神往。
看看时间,两点三十五了,两人心急火燎往千娇家奔,迎面遇见不二。这小子高中从一中考到了四中,天下变成了他的学长,见到他俩,热情如火的打招呼:“天下、一号,问你们个事,你俩有虫牙否?”天下满腹心事,实在无心搭理,答曰:“没有。”就欲离去。
不二拦下:“我长了两颗,真不好受。”一号敷衍曰:“速去牙医处补好。”又待要走。不二再拦下:“我已经补好了,医生说再不补就要拔去了,好在补得及时。你们这是去何处?”
天下心焦似焚,担心千娇久候,嗔怒于他,不二偏再三阻拦,不由得恶从心上起,喉头发甜,一口痰涌了上来,压住怒气:“不二,且让我瞧一瞧你那虫牙如何补法,也好长些见识,可好?”
不二大喜:”不相干的人我是不会让他瞧的,天下你可以仔细看,就是下面那排左面最里边的两颗。“凑到跟前,张大嘴巴。
一号正嫌不二嘴臭,就见天下清了清嗓子,潇洒的把一口痰准确的吐进了不二那张着的嘴里,就象对着痰盂那般自如。不二呆了半响,哇的一声大哭而去。一号正目瞪口呆,天下忽又冲着不二的背影大喊一句:“忘告诉你了,今天一早,我爸就出差去了,要去个把月。”
远处的不二哭得更凶了。天下眉开眼笑,道了声:“好狗不挡道,娃不知吗?”拉着一号继续赶路。
天下来到千娇门前,敲了一长两短的暗号,心里默念,如千娇父亲还在,就说来借书的。千娇打开房门,理了一下两根麻花辫,说:“我爸刚走,进来吧。”
天下一号走进客厅,千娇去拿了两个苹果,把略大的给了天下。天下打量着千娇,两根辫子随意的搭在胸前,各扎了一个黄丝巾的蝴蝶结,眉目含情,分外娇娆。
有诗为证:画颜云鬓朱唇点,皓齿明媚浅笑飞。英姿顾盼秋波至,鸣佩扬裙香风来。
天下心猿意马,七上八下,他和千娇交往了半年了,连手都没有牵过,私下里演练过多次,怎样牵着手,深情的看着她的眼睛,顺势拂上她的秀发,如果她不介意的话就忽然亲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不看她,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如果她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一下就安静了,那就再亲一下额头,再抱着,如果还没动静就再亲一下额头再抱着,以后就可以搂搂抱抱,想亲额头就亲额头,想牵小手就牵小手,嘿嘿……别的,天下也不会。
天下正瞎想,一号不耐烦了:“千娇,弹什么曲子给我们听呢?”天下忽然觉得今日喊一号同来有些不妥,如此机缘,这二货在此大煞风景,还是自己喊来的,大大的不妥!就在此时,千娇突然上前牵着天下的手,往钢琴边走,边走边说:“我是弹给天下听,又不是给你听。”一号讪讪不语,这对公母,牵手已经这么自然了吗。
天下捉着千娇的手,血往头上涌,走路都是飘的,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他的感受,心里百花怒放,百鸟乱鸣,坐在钢琴边,看着千娇打开琴谱,手指灵巧的在琴键上跳跃了几下,指如削葱根,真滑啊!千娇含羞带俏的瞟了天下一眼:“这是贝多芬的一首钢琴曲,《致爱丽丝》。”
琴声悠扬,如泉水淌过,一号不识音律,听了也是白听,天下是根本听不进去,美梦成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忽然心头一紧,习惯性的闪现四个字“乐极生悲”,然后好像听见了钥匙开门的声音,仔细分辨,的确是有人在开门,三个人乱作一团。
电光火石之间,一号惊人的灵敏,一个箭步蹿入千娇卧室,就地一滚,躲在了床下,天下正惊叹一号这厮好厉害的轻功,门开了,千娇她爹活生生的出现在两人面前。天下内心虽惶恐,面色却整肃,喏喏的喊了声“叔叔好!”叔叔看着千娇那花容失色的模样,再看着天下就觉得这小子贼眉鼠眼,面目可憎,废话都没多一句,直接大吼一声“滚!”
天下抱头鼠窜而去,惊魂未定的站在千娇家楼栋前的单车棚里,片刻前的旖旎风光恍如隔世。
天下寻思,父亲又说中了,这不正应了乐极生悲吗?父亲大人给我下了咒语吗?福兮祸所依,父亲没有骗我啊!可是还有一句祸兮福所伏今日又作何解?在她爹严刑拷问之下,千娇铁定会竹筒倒豆子,一颗也不剩,我爹就是出差一年她爹也会等着告状,我这祸是躲也躲不过啊!青少年谈个恋爱怎么就这么难也!
一号这娃真是好一个就地十八滚,苦练多年吧,今个儿派上了好用场,成功躲过一劫。果然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天下正感慨,千骄家住一楼,又听得千娇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实在不忍,却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千娇她爹一声大喝“原来是你!”房间里隐约乒乒乓乓甚是热闹,咣的一声,房门大开,一号步似流星一马当先冲了出来,千娇她爹手持竹扫把随后而至,施展的正是鲁智深的108路伏魔杖法。
天下一看不好,也是夺路狂奔。眼看俩娃越跑越远,千娇她爹自回转拷问千娇不表。
天下满腹的疑问,一号是如何被发现的?发现后如何潇洒的从床下出来?千娇她爹骂走了一个又发现女儿闺房的床下还藏着一个,不知作何感想?肯定认为原来是一号和千娇有什么苟且,不然不会说那句“原来是你”。一号这娃竹扫把肯定挨了不少,脸上还有血丝丝耶。
看着一号气喘吁吁,问他因由却顾左右而言他,只字不提房间里的事,只说:“天下,要是千娇她爹去我家告状,我只能实话实说。”天下答曰:“你说是我,却是把你在千娇床下生擒,她爹信吗?再说了,你如果说出我来,我就向你父母禀告细水的事,说你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品行败坏得无下限,你看着办。”话毕天下扬长而去,留下一号恨恨不已,天下这娃真是坏透了!命运怎么就安排这么一位发小与我啊!
而那天躲在床下的一号是怎样被千娇他爹发现的,直至今日一号也未曾说过,成了一个不解之谜。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虽没有等来千娇她爹的告状,却接到了百媚转交的分手信。千娇的父母联袂上阵,十八般武艺都操练了一遍,千娇遮掩不过,只好顺着父母的意思把祸水引向了一号,把父母气的七窍生烟,那娃长得磕碜成绩又差,怎么就敢打俺们闺女的主意!太危险了,都已经偷到了闺女的床下!离床上无限接近!以后禁止和男娃交往,尤其是天下一号!上下学由父母轮流接送,节假日除了上钢琴舞蹈课,禁足在家,如有不从,就家法伺候!打手板!重重的打!
如此这般,千娇一个弱女子如何生受得了,只好斩断情丝,满纸涕泪的休书一封,托百媚与天下了断情缘,从此安心做个乖乖女,免得被打手板。
天下和百媚坐在那天唱情歌的楼顶上,都不说话。天下已经连着三天放学后坐在此处了,百媚也陪着远眺了三天的风景。
天下追忆着千娇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心垂泪,暗思量,大势已去,无力回天,面对强大的家长,自己和千娇就是那随风飘萍,无凭野草,想要学故事里的主角去奋力抗争,争取胜利那就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要接受残酷的事实,天骄就不要去念想了!
天下此娃,你说他感性吧,他纵情率性,说他理性吧,他又能直面现实,以变顺势。这个时候他只是因为情感上失去了支撑,改变了精神和生活的习惯,不能适应而已。很多人因为不能适应的时间太长,反应过于激烈,临床上表现为大悲大怒,自怨自艾,无欲无求,心肝两伤。本能的会采取两种疗法:
一、破罐子破摔,装疯卖傻,自毁清誉法,表现出自己无所谓,以前都是装的,老爷本就不是好鸟。借此遮掩自己的本性,同时自造台阶顺势而下。朋友们相见,丝毫不觉得你是苦逼的主角,只是羡慕你的风流情史。人前纵情风光,人后涕泪横流,就是如此。
二、替代法,迅速找一个人填空。这也好比自我救赎,正大海里遨游呢,突然救生圈没了,就是看见一根稻草也把它擎在手里。
百媚看着天下,很是奇怪,天下表情平和,话语明晰,举止得当,除了话比平日少些,看不出他是悲是喜。本以为他会默默的流泪,缠着她为他送信想办法,或者满腔愤慨,要找人发泄,需要人倾听。谁知都没有,他就静静的坐着,间或还与她聊两句,百媚觉着挺好。
大老爷们哭哭啼啼也太不成话,这说明天下还没有到不能自拔的地步,陷得不深。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天下可怜,不知怎么安慰他,看着他的目光就充满了关心和忧虑,生怕他做什么傻事。然后天下就开始了本能的自我救赎,开始做傻事了。
天下其实早就感觉到百媚对他的好感,只是他一心扑在千娇上,无心他顾,对百媚一直有所防备。现如今千娇就要成为往事,就无需多虑了,本能驱使天下把自毁和替代合二为一,把矜持和素质推开,露出了小流氓本性,他要寻个乐子来驱走心里的空虚。
百媚身材纤细,脸圆圆的,齐耳短发,今天穿着衬衣,打着一个蕾丝领结,两根飘带长长的洒在胸前,亭亭玉立,楼顶生辉。平时没怎么在意,实在也是一位好姑娘啊!
天下露齿一笑:“百媚,斜阳烟袅身后映,皓齿青蛾沐金辉。你今天特别的美。”夕阳下也看不清百媚的脸色,只闻得一声“讨厌!”天下也不气馁:“想舔一下。”百媚大是惊奇:“为什么呢?”“长得真甜”。
百媚又羞又气,羞大过于气。多年以后,天下才明白一个道理,在谈恋爱这件事上,不宜有太多前戏,相爱的人儿总是被脸面、素质、修养、人言拖累,迟迟捅不破窗户纸,不知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直接的好。所以总有那横刀夺爱,鸠占鹊巢之事,谁让你不肯把心里的话儿大胆的说呢!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还不就是这个男人讲的直白,话语羞人?男人大胆轻薄是禽兽,坐怀不乱是禽兽都不如!
天下抛矜持,弃节操,不用思虑千娇的想法,无需衡量行为的对错,百无禁忌,全身一松。四肢挥洒如意,目光清澈,心境空灵,一扫面对千娇的唯唯诺诺,露出了小流氓本质。看着百媚,三分轻薄,三分撩拨,两分诚恳带着两分绅士:“百媚,世风日下,长辈封建!青梅只堪煮酒,竹马用作家法,千娇温淑贤良,外刚内柔,迫于父命,别我而去,不忍责怪,你相陪多日,我非草木,岂不明汝心意,今了无牵挂,当以身相许,早晚照顾,倾心交往,万勿见弃,自此以后,不做她顾。如日后有出头之日,也叫那叔叔羞愧。”
百媚早就对天下很有几分青睐,听他如此诚恳的表白,心里只想应一声“早该如此。”嘴上却说:“啊!呸!想得美!我要考虑考虑。”半推半就之意分外明显。
百媚心乱如麻,我和千娇是闺蜜耶,若她知晓如何是好?可是他们已经劳燕分飞,又是天下主动,我这不能算插足吧?其实他两连手都没牵过,也没什么的,我也可以,就当是纯洁的友谊吧?
天下此时显得分外睿智:“我们本就是好朋友,你又是个女娃,老爷我照顾照顾你也应当,明日周末,我们去少年宫溜旱冰吧,算做你陪我这几日的报答。”不待百媚作答,天下定下见面的时间就转身去了,头也不回的挥挥手,留下百媚一肚皮的说辞憋在肚里。
一跺脚,去就去,有什么了不起的。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