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最才的女,最贤的妻。她保住了钱钟书的一团痴气,让他得以在学术的世界里纵横驰骋,成为王者。这对文坛伉俪,告诉了我们最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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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烛幽微,发掘名人世界的人性之光
每晚一读,获得内心的片刻安宁。
文 | 江國
在很多人眼里,杨绛都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她有浪漫的爱情,幸福的家庭,杰出的成就,
虽然她的一生不乏磨难,
却活成了从容优雅的代名词。
她与钱钟书既是生活中的伴侣,
又是文坛上的知己。
几十年来两人琴瑟相和、相濡以沫,
终于把岁月酿成一段佳话。
一年前的今天,她飘然而去,
回到天上与钱钟书团聚。
但她与钱钟书的故事,
却永远活在了人们的心里。
颉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
不知腼洗儿时面,曾取红花和雪无。
——钱钟书《初见》
1932年初春,清华园古月堂。
杨绛在这里遇到了大名鼎鼎的清华才子钱钟书。
他身着青布大褂,戴一副老式眼镜,眉宇间蔚然而深秀。旖旎的春风穿过古月堂,让杨绛怦然心动。
钱钟书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有订婚。”
杨绛则紧张地回答:“我也没有男朋友。”
有人曾说:“有的时候,人和人的缘分,一面就足够了。因为,他就是你前世的人。”
这句话似乎是为杨绛和钱钟书量身定制的。两人一见钟情,缘定今生。
多年后,钱钟书回忆起这段往事,欣然写下了“颉眼容光忆见初,蔷薇新瓣浸醍醐”的诗句。
在他眼里,那时的杨绛,如同一朵浸在牛乳中的蔷薇花,美得不可方物。
良宵苦被睡相谩,猎猎风声测测寒。
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
——钱钟书《壬申年秋杂诗四首》
两人恋爱时,除了约会,就是通信。
钱钟书文采斐然,曾为杨绛写下许多撩人心弦的情诗。一天夜里,他因思念杨绛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最后一口气成诗四首,一并寄给了杨绛。
当杨绛读到“如此星辰如此月,与谁指点与谁看”的诗句时,感动得差点落泪。
其实,当时的杨绛并不乏追求者。她的好友费孝通喜欢她多年,得知钱杨交好后,还专程找来,说自己更有资格做杨绛的“男朋友”。
但杨绛的态度很坚决:“朋友,可以。但朋友是目的,不是过渡;换句话说,你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是你的女朋友。若要照你现在的说法,我们不妨绝交。”
她的爱情,已经全部给了钱钟书,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
卷袖围裙为口忙,朝朝洗手作羹汤。
忧卿烟火熏颜色,欲觅仙人辟谷方。
——钱钟书《赠绛》
1935年,钱钟书与杨绛在无锡举行婚礼,一时间羡煞旁人。
对于这对才子佳人的结合,胡河清曾赞叹:
“钱钟书、杨绛伉俪,可说是当代文学中的一双名剑。钱钟书如英气流动之雄剑,常常出匣自鸣,语惊天下;杨绛则如青光含藏之雌剑,大智若愚,不显刀刃。”
婚后,两人去往欧洲游学。没想到,在学问上聪明绝顶的钱钟书,却是一个“生活白痴”。他的衣食住行,都要靠杨绛一手照料。
每次闯了祸,他便似孩童一般跑去跟妻子说“又做坏事了”。
弄翻墨水弄脏桌布。杨绛说,不要紧,她洗。
弄坏台灯黑灯瞎火。杨绛说,不要紧,她修。
弄烂门轴关不上门。杨绛说,不要紧,她装。
再美的神仙眷侣,也逃不过柴米油盐的世界。杨绛的“不要紧”成了钱钟书的定心丸,只要有你在,一切都安好。
弄翰然脂咏玉台,青编粉指更勤开。
偏生怪我耽书癖,忘却身为女秀才。
——钱钟书《偶见十章》
杨绛之才华,并不下于钱钟书。
她曾因《称心如意》《弄假成真》等话剧而名声大噪,以致后来《围城》连载时,人们问:“钱钟书是谁?”有人答:“杨绛的丈夫。”
钱钟书写《围城》时,为了让丈夫全心全意投入写作,杨绛放下才女身份,甘当“灶下婢”。
从劈柴生火到做饭洗衣,她样样都做。旁人都忍不住赞叹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入水能游,出水能跳。”
每次钱钟书写完一章,杨绛就忍不住拿来读,读完又催他赶紧写。
《围城》出版后,钱钟书在序中说:“这本书整整写了两年,两年里忧世伤生,屡想中止。由于杨绛女士不断的督促,替我挡了许多事,省出时间来,得以锱铢积累地写完,照例这本书该献给她。”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一定有一个伟大的女人。杨绛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黄绢无词夸幼妇,朱弦有曲为佳人。
繙书赌茗相随老,安稳坚牢祝此身。
——钱钟书《偶见十章》
不管世界如何变化,不变的都是两人的恩爱。
,钱钟书和杨绛下放干校劳动改造,即使生活再艰苦,也不忘去看对方一眼。
钱钟书经常借着到邮电所取报纸、信件的机会,绕道来菜园,隔着小溪和杨绛说上几句话。只要能看到杨绛,他就能心安。
后来,杨绛读到一段话,念给丈夫听:“我见到她之前,从未想到要结婚;我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要娶别的女人”。
钱钟书听后即说:“我和他一样。”
杨绛说:“我也一样。”
与君结发为夫妻,坎坷劳生相提携。
何意忽忽暂相聚,岂已缘尽永别离。
为问何时再相见,有谁能识此天机。
家中独我一人矣,形影相吊心悲凄。
——杨绛《忆钟书》
都说钱钟书离不开杨绛,其实杨绛又何曾离得开钱钟书。
1998年,钱钟书病逝。杨绛悲痛不已:“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家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还在寻觅归途。”
没有了爱的人,便也没有了家。
独居的杨绛从此深居简出,鲜少见客。这时,曾经追求过她的费孝通前来拜访,想要一叙旧情。送别费孝通时,杨绛淡淡地说:“楼梯不好走,你以后再不要知难而上了。”
后来,她还为亡夫写下了“为问何时再相见,有谁能识此天机”的诗句,哀婉凄绝。
年轻时,你每天写诗来爱我;现在你不在了,我也只能写诗来想你。
我和谁都不争,
和谁争我都不屑。
我爱大自然,
其次就是艺术。
我双手烤着
生命之火取暖,
火萎了,
我也准备走了。
——瓦特·兰德《生与死》
这首诗,多年来一直被杨绛钟爱。
大概是因为兰德的诗照见了杨绛的心,仿佛是她今生今世的注脚——
优雅从容,云淡风轻。有才华而不张扬,有阅历而不世故,一直默默温暖着这个世界。
对于婚姻,她看得很简单:“夫妻该是终身的朋友,夫妻间最重要的是朋友关系。”
钱钟书则这样评价杨绛:“绝无仅有的结合了各不相容的三者:妻子、情人、朋友。”
这对文坛伉俪,告诉了我们最好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岁月轮回,静水流深。
她是最才的女,最贤的妻。她用自己的智慧和大度,保住了钱钟书的一团痴气,让他得以在学术的世界里纵横驰骋,成为王者。
对杨绛来说,钱钟书是她的爱人;对钱钟书来说,杨绛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爱,就是不计较,爱你胜过我自己。
斯人纵已乘风去,此情绵绵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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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國
参考王臣《认真地年轻,优雅地老去:杨绛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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