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推荐:你好2018 | 这,就是你爱的古典音乐

HAPPY NEW YEAR

1710年25岁的亨德尔从德国哈勒移居英国伦敦，目的很明确，是为了挣钱来上演意大利歌剧。他推断伦敦的观众日渐变得富有和趋向国际化，应该会喜爱更高雅的意大利歌剧。18世纪初伦敦是欧洲最大的城市，那时的谚语有这样一说：“在法国和意大利有东西可学，而在伦敦则是有钱可挣。”一个人的思维与视野很重要，53年后英国骄傲地首次自称“日不落帝国”，亨德尔的预见也给他带来了无上的荣耀。有水的城市就是美，溯河而上，，无限风光在眼前。在繁华之都的一条大河上为国王与他的子民演奏盛大音乐的历史由亨德尔缔造。一直以来，英国皇室注重树立形象，不论是在盛世繁华时还是在战争期间，籍此赢得其民众的尊重。先说说当时的英王乔治一世的故事：这位英王本是亨德尔在德国大陆的雇主——汉诺威的选帝侯，，因为欧洲皇室之间的血缘关系很亲近，。乔治一世跟周围关系闹得很僵，与亲儿威尔士亲王争斗，甚至把儿子赶出宫廷。他拒绝说英语，宁愿讲自己的家乡话德语。大臣们食国家俸禄不能无动于衷，为了改善国王在臣民心中“普通的木头人”形象，他们策划了一些公众娱乐活动，包括晚上在泰晤士河巡游演奏音乐的项目。

▲ 《水上音乐》&《皇家焰火》（Hervé Niquet/Proms 2012）

亨德尔的《水上音乐》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受邀创作的。他在英国创作的音乐可以媲美“和平使者”，一则解决了他当年任职汉诺威宫廷乐长不安分的“玩忽职守”；二则皇家借这些音乐公关化解与臣民的矛盾；三则英国以此庆祝“爱克斯－拉夏贝尔和约”的签订。《水上音乐》属于管弦乐舞蹈组曲，巴洛克晚期的舞蹈组曲通常不随着组曲的音乐而跳舞，只是为聆听而作的风格化的、抽象的舞曲。我们通过一些历史资料知道，这场水上巡游庆祝活动盛大且热烈，不仅河上花满颜色，焰火与星争目，而且与之配合的是辉煌的音乐，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繁华盛世之景。

我得有多么喜爱巴赫的舞曲，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荐这首引无数琴童进入巴赫音乐世界的优美“加沃特舞曲”。一颗颗四分音符与一组组八分音符交错，排得整整齐齐，沉静时山高水长，跃动时风情万种。操弄左右手相同时值的装饰音技巧是练琴的秘密乐趣。你听，那巧妙的对位法，简直就是形影不离的一对舞伴，以风姿绰约的舞姿描摹一个有情的纯真世界。每到年初，有一件事是必须做的，就是弹奏这首让我感受到最温暖最幸福的舞曲。大家不要嫌我喋喋不休，无数巴洛克名曲无不在提醒：重要的事情重复三次。某位大师曾说过“这首毫无疑义是巴赫所作的加沃特舞曲中，我们为之冠上“真正的”三字。”为着这首“真正的加沃特舞曲”大家听再多也值得。法国洛可可风格的细腻精致，孕育了法国艺术的优雅。这样一说，大家就记得“加沃特舞曲”正是起源于法国，需要优雅风雅地去弹奏。有一个版本非常深刻，是年轻时波格雷里奇的弹奏，那种自知自适自足的轻盈怡情，让人无法遗忘。

土耳其风格的音乐节奏强烈，因而常被称为“土耳其进行曲”。就像布格缪勒的《阿拉伯风格曲》那样充满东方的生动与朝气，实际上，《土耳其进行曲》的主题本身并非具有纯正的土耳其风格，只是反映了当时流行的一种“东方风格”。早在巴洛克中期路易十四的宫廷乐长吕利就有《土耳其丑角进行曲》，这首作品我们在电影《日出时让悲伤终结》欣赏过，对其古拙厚重的进行曲色彩记忆尤深。而我们大多数人心中最喜爱的大概是莫扎特的《土耳其进行曲》，是他的《A大调第十一钢琴奏鸣曲》（K.331）的第三乐章。从水晶般的第一乐章到第三乐章土耳其风格的秀丽流雅，乐曲仿似轻柔地、清澈地涌流的泉水到了溪谷中就泛起了波澜，奏鸣曲无比动人。

莫扎特音乐终究是好，可是有人并不喜欢听他的音乐，是谁呢？贝多芬。贝多芬担心这会影响他的原创性。贝多芬的《土耳其进行曲》是他的歌唱剧《雅典的废墟》（Op.113）中的一首著名曲子(No.4)。他还以此曲为主题创作了一首D大调变奏曲。比起其他国家的人，德国人更多地关注过去的文化，比如希腊神话、文学还有哲学。贝多芬的所有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都是建立在希腊感情净化的原则之上的。作为莫扎特后辈，贝多芬的作品没有过多莫扎特的痕迹，这里的《土耳其进行曲》只有节奏与装饰音相仿。深爱年青时期的基辛，他弹奏的贝多芬《土耳其进行曲》是经由安东·鲁宾斯坦所改编。那时，，基辛自报曲目即挥汗如雨地专注于键盘上，一头可爱的卷毛晃啊晃，手如六指琴魔，清晰有力，颗粒分明，集技巧与温暖的音色，跳着蹦着融进节奏中与旋律中。一晃滑过的装饰倚音，加上十六分音符欢快的下行，表现一种活泼的单纯。要赞叹的是最后表现远去步伐的渐弱实在太完美了，余音缭绕。当第一次看到基新弹奏时，关于他所有的感觉就定型了，任凭后来者如何演绎贝多芬的《土耳其进行曲》以及李斯特的《钟》，都无法超越基辛所表现的那种纯真与谦逊的美好。

▲ 贝多芬《土耳其进行曲》（基辛）

最早迷恋舒伯特的艺术歌曲，是他的《小夜曲》和《水上吟》。《小夜曲》之美尽人皆知，而《水上吟》一曲，从女高音伊丽莎白·施瓦尔茨科普芙，芭芭拉·邦妮，露琪亚·波普等一路听来，有着看遍“美人头上，袅袅春幡”般的美好。无论是声乐还是器乐，《水上吟》所有的表现形式都优雅无比，无法不陶醉。波光在闪耀，绿水正悠悠，一叶轻舟好比天鹅浮游。“这音乐就是青春本身，只有青春才能那么美丽，自由无羁。”我们从舒伯特的音乐中感受到了山河壮阔与自由无羁的美好。记得有一句俳句，说的是“既住在这世上，且静静听吧，岁末冬夜的砧声。”大意是，因为临近新年，本来是最繁忙、充满浮世风情的时候。而夜深人静时听到的捣衣声，是繁华世间需要品味的寂寞。我们听《水上吟》概如是乎？新年也需要一份闲适静寂，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坐在阳光蒲团上，享受此际的闲适，午后的阳光与绿意，玫瑰花茶、果子、书籍，随着《水上吟》无忧无虑的旋律，体会诗人歌唱的心灵，品尝细碎流金染红一湖的幽静，有什么比这暗涌的水流与抒发内心的歌声更舒服的呢？再而沉思，永和九年兰亭畔的那场醉，暂得于己，快然自足，其实也教会了我们追求的不外是做个散淡的喝茶看戏听音之人，云深不知处，花落不沾身。

在波光粼粼的水上，

小船像天鹅一样游弋，

激起欢乐的涟漪。

我的灵魂也象小船一样荡漾，

天空中的落日，

翩翩起舞在船边的波光里。

西面树林的树梢上，

阳光在亲切地向我们致意；

东面树林的枝叶下，

芦苇在晚霞中低吟。

心灵呼吸着天堂的快乐，

绚丽的余辉映照着平静的树林。

啊，舞动着带露珠的翅膀，

时间在动荡的水波中消失。

明天还要让时间带着闪亮的翅膀飞去，

就如同它的昨日与今夕。

直到拥有飞得更高、更有力的翅膀，

我自己也将从时间的潮汐中消失。

浪漫主义音乐注重表现民族风格和异国情调。法国圣-桑漫长的一生经历整个浪漫主义时期，他在28岁那年即写成荡气回肠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作品是为西班牙炫技派小提琴家萨拉萨蒂而写的，两人的友谊见证岁月的流逝而他们的音乐不朽，《引子与回旋随想曲》的无穷飞舞，《吉普赛之歌》的波澜壮阔，它们比翼齐飞于浪漫主义小提琴作品之巅。

《引子与回旋随想曲》音乐采用“引子+回旋曲式”结构。引子体现西班牙民间舞曲的风情，听，小提琴奏起的是哈巴涅拉舞曲，它大幅度地流动着，给人以强烈的跌宕起伏之感，精美动感的旋律瞬间即扣人心弦，不时可以听到类似吉普赛音乐的琶音、即兴装饰乐句。回旋曲的主题以西班牙音乐特别注目的“切分音”节奏为基础，展现奔放的西班牙性格。轻快的主部旋律不断重复，插入不同情绪的抒情，在弓弦迂回蜿蜒之间，一曲“引子与回旋”的随想曲应声而落。总是认为，小提琴着重表现对旋律的自我认知，这是小提琴作品的灵魂，也是对人声的敬重。顺着音乐的起伏连绵，看着飘散的落叶，风卷着那些你笃定相信的未来，不住地回旋，回旋。

“查尔达什”出现于19世纪中叶，是一种匈牙利的民间舞蹈，采用徐缓与快速两段对比结构。前段“Lassau”有多抒情，后段“Friss”就有多迅猛。毫不掩饰，最吸引我们为之惊呼的是后段，其快速演奏技巧与热情能感染每一位舞者与聆听者，简直有久别重逢相拥而抱的冲动。踏着细碎的无边美好，尽情跳吧，疯狂吧！2015年在大剧院听过吕思清用意大利古曲拉这首《查尔达什舞曲》，被近距离的琴声激动着热情着。犹记得吕思清当时温善的话语：“音乐是终身的朋友，美好的东西要坚持。热情是学习的关键，‘10000小时定律’是有效的，允许琴童发泄发挥。人的才能固然重要，但更需要激发其灵感，我们要学会在音乐中分析与找寻。”在聆听小提琴曲目中，我们有时会有一些似曾相识的体会，比如萨拉萨蒂创作的《吉普赛之歌》其实就揉进了匈牙利查尔达什舞曲的因素。

对《费加罗的婚礼》剧中“初夜权”的震惊，是初看这部歌剧的最大感受。令人啼笑皆非的“领主的权利”，貌似在中国旧时的封建领主史料中也比较少出现？莫扎特，旷观欧洲史迹，揭开那个时代封建领主光鲜之下的疮疤，其思想性可见一斑。据说这个人类最金贵的男孩，对人说话非常刻毒揶揄，给爹妈和妹妹写信，简直撒娇。他是内心纯洁长不大的男孩，这个我们都懂，不然他的音乐如何有那么多的纯净与温暖。陈丹青在他的音乐笔记中说：“上个月回纽约探亲，在飞机机座的耳机中又听到他《费加罗的婚礼》的序曲，兴高采烈，发疯一般才气横溢，我真想拽着他肩膀用力摇他，冲他喊：你这个人啊！你这个人啊！”就冲着这句话，大家来听听这首序曲，看看有没有产生相似的疯狂举动。

勃拉姆斯的“绝对音乐”是古典音乐的一座巅峰，他的很多曲目有着自己独特的印记。有次被自己头脑中沟壑纵横的音乐线条搞晕，信誓旦旦要把一首萦绕在头脑多时的作品找出来。乐海茫茫，我得如何去找你啊！但我清楚知道那必定是勃拉姆斯的音乐，于是把他的两部钢琴协奏曲，小提琴奏鸣曲，室内乐的四重奏、六重奏，小提琴协奏曲，双提琴协奏曲，四部交响曲都听了个遍，仍然没有听到头脑中那个旋律。日子一天又一天过去了，直到第三天临睡前记忆闸门打开，猛然幡醒，这不就是勃拉姆斯21首匈牙利舞曲里的第一号吗！这是非常熟悉的音乐啊，却兜了个圈又回来了。虽然是主观感受，但也可以说明，勃拉姆斯音乐中最引人入胜的还是其中的匈牙利旋律。在《第一号匈牙利舞曲》里总是感受到一种淡淡的浓情，对这种音乐的感受类似于独自凭栏远眺时，会想起木心的一句：“远眺慕尼黑旧城的高楼和教堂钟塔，天气好，清晰可以看到阿尔卑斯山上的积雪，啊，德国，我的少年是托付给你的，我们终究因为太像而就此分别。” 对于很早就移居维也纳的勃拉姆斯来说，维也纳离开他的家乡汉堡还是有着相当一段距离，他的感情自然是深藏在音乐中，不管是对德国还是他对匈牙利民族音乐的热爱。在古典音乐里浪荡，有些感情是无法不去探究的。

西班牙女郎的炽热浓情在哈巴涅拉舞曲之中绽放，撩人不浅的东西都有着让我们怦然心动的元素。除《卡门》外，有一首叫“终被我所知“（Al pensar en el dueno）的西班牙歌曲所呈现的女性魅力，让人记忆深刻且经久难忘。歌曲出自鲁佩托·夏彼创作的萨苏埃拉《扎贝蒂奥的女儿们》，充满温暖抒情的俏皮曲风，展现阳光下生命与爱情的强烈节奏。萨苏埃拉（Zarzuela）是最具西班牙风情与地方特色的传统戏剧，被誉为“民族抒情戏剧”。歌曲扣人心弦之处，是全场屏声静气听歌唱家含着一口兰花般悠长的气韵拖出自由节奏的尾音。尤其喜爱拉脱维亚女中音艾琳娜·嘉兰查与西班牙女高音蒙塞蕾·卡巴耶的演唱。红裙掀动，一路走来一路盛开，萨苏埃拉——我的爱情，我的生命！

▲ 艾琳娜·嘉兰查

乍一看这标题，古典音乐顿时有了一种人间烟火的生机勃勃。美味徘徊在遥远和咫尺间，诱惑变得更加难以抵挡。小嘴不停立马想到嗑瓜子，那种滑溜溜的红色葵瓜子简直考人舌尖技术，想起潘金莲嗑瓜子，唇齿间尽是万种风情，情商高的女人放荡起来真不得了。且慢，思绪一顿，神游歇息，说不准人家约瑟夫·施特劳斯本是描写喋喋不休的女孩呢！莞尔一笑，反正这音乐就是离不开女性的樱桃小嘴干系了。回到音乐上来，我们注意观看现场的演奏镜头，这部作品使用了一种叫棘轮的乐器，这种棘轮哗哗作响，就仿佛是女孩儿的小嘴一刻不停地絮絮叨叨。节日听听《小嘴不停快速波尔卡》，在叮叮当当愉快的声音中吃吃零食，看东摸西，明天又是忙忙碌碌的了。古代女子可以伤春悲秋一整年，一件小事都能水墨成昆曲，如今我等新女性，就是生也得咬着牙学樊梨花上阵不言痛。就因为那样不容易，偶尔纵容一下自己，小嘴不停多吃些，就算喋喋不休，旁人也请多多体谅！

普契尼从简易的“音乐盒”中听到中国音调《茉莉花》，并用此曲为他的东方情调歌剧《图兰朵》添上浓墨重彩的一曲。这些“茉莉花”很多时候采用童声合唱助声效。童声，纯净无暇秽，明若琉璃，有让我们难以遗忘的年少时光那神秘美妙而又纯真的力量。《茉莉花》像“百花之冠”屹立在中国民歌之巅，因其旋律，因其内涵。在我们的生活环境中，茉莉，蔷薇，玫瑰，桂花，丁香，哪一样花不美啊！花儿爱煞人呐！《闲情偶寄》记载了古人植花之趣，“药栏花榭则断断应有，不可或无。皆因丽人或美妇以备点缀云鬟之用。他事可俭此事独不可俭。”茉莉花白如雪，香浓似麝，在体现人类追求美的簪花习俗中，是最受女性青睐的花卉之一，以致清人李渔发出这样的感叹：“茉莉一花，单为助妆而设，其天生以媚妇人者乎！”这一茉莉助妆的民间风情长期以来为诗人词客所津津乐道。“谁家浴罢临妆女，爱把闲花插满头？”中国风掠过意大利歌剧舞台，为浪漫主义艺术增添一份优雅旖旎的东方风情。

真正的奥地利，正如阿尔卑斯山路上那句标语：慢慢走，欣赏啊！维也纳音乐以“甜腻”、“热闹”适合普罗大众，更是节日庆典的常用曲目。艺术作品乃是一个象征，《拉德斯基进行曲》超越了历史，升华至一种象征胜利的精神。奥地利人把这首歌当做“维也纳的空气”，每年维也纳新年音乐会都是以《拉德斯基进行曲》结束，已成为一种传统。我们从一些历史记载了解19世纪哈布斯堡王朝的军乐，那时的步兵团，一般都有十分出色的军乐队。《马勒传》中有一段描述：乐队长秉承奥地利军队作曲家的传统，他们精确的记忆力，以及对旧旋律变奏的敏感，使他们每个月都能谱出一首新的进行曲。就像士兵一样，这些进行曲都是十分相似的。多数都以一阵隆隆的鼓声开始，然后是逐渐加速的、与节拍相符的连续鼓点，最后以带有威胁意味的定音鼓雷鸣收尾——这就是欢快、简短的军乐风暴……所有这些露天演出，都以《拉德斯基进行曲》开始。